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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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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溫回到獄中之後,發現其後幾天的夥食都有所改善,他覺得自己這條小命應該是可以保住的。雖然他的家人都沒有象前一段日子那樣頻繁地過來探望他,但是桓溫的心卻是更加的坦然了。

又過了十來天,當桓溫還在百無聊賴地哼著小調的時候,監獄的牢頭竟然叫他起來走人。

桓溫不解的問:“你們真的要放我?”牢頭沒好氣地說:怎麽,你是覺得我在耍你呢還是覺得這裏飯菜可口,還想繼續蹭下去。”

桓溫說:“大哥,我犯的可是死罪呀,你們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放我回家?”

牢頭氣不打一處來的說:“小子,讓你走就走吧,死罪不死罪的還不是上面說了算,總不成讓八人大轎擡你才肯走吧!”

桓溫說:“承蒙老兄多日來的關照,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

牢頭說:“關照什麽的說不上,我敬重你的父親,也敬重你是條漢子,才沒有為難你,否則若是一般人就算出得了這個門,也要落下個終生殘廢。算你小子運氣好,遇上貴人了,以後好好過日子,我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你。”

桓溫說:“你不想再見到我?說不定我以後會成為你的上司,那你去那裏再找份工去?“

這牢頭平生還沒見過這麽拽的犯人,剛想回敬他一句,忽然腦袋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是前任內史的公子,這下子死罪都能夠得免,肯定是上頭的關照,以後說不準真有可能到宣城衙門裏來做官的。”

想到此處,牢頭咂了咂嘴,賠笑說:“桓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無知奴才一般見識,以後我就跟定您了,我祝您步步高升。”

桓溫得瑟地說:“這就對了,可惜我以後未必想在宣城這個坐過牢的傷心地當官,你也未必能夠有機會跟到我。咦,怎麽不預先通知一下我家人,也好讓他們給我帶件衣服過來,我總不成穿著這身囚衣出去吧!”這時桓溫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牢房門口傳來:“桓溫,你犯案的血衣已經留作證據了,我倒是帶了一身的衣服過來,你要不要過來試一下?”

桓溫順著聲音望過去,原來是殷浩笑吟吟的站在門的側邊,手裏提著一籃衣物。桓溫道:“原來是殷大人罩著小人吶,怪不得這麽神通。”

桓溫在監獄裏找了個地方洗漱一番並換好衣服之後,他發現了他的弟弟桓雲和桓豁已經過來接他了,桓家三兄弟喜極而泣一番後,就跟隨殷浩出了宣城衙門的大門。桓溫發現大門外還有兩輛牛車等著他們,桓溫不禁慨嘆道:“殷兄,您這安排可真周到,這次我可非得徹底佩服你一次不可!”殷浩笑著道:“你跟我擡杠這麽多年,就只有這一句話有點意思,你有沒有點言不由衷呀?哈哈!”桓溫說:“不敢!不敢!淵源兄的營救之恩我今後當湧泉相報!”

桓溫和殷浩兩人上了一輛牛車,桓溫的兩個弟弟則上了另外一輛牛車。殷浩讓桓溫跟車夫說了他家的方向,牛車便朝桓家快步駛去。

殷浩坐穩後低聲對桓溫說:“元子,說真的,我哪有什麽本事救你,我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庾大人的吩咐辦的。要不是庾大人的催迫,哪有那麽容易把江播通敵的證據找到,你要知道,宣城這個地方的官場上,土族人占了大半,他們連聲同氣,若不是上面嚴加督促,誰會願意追究自己的同黨?”

桓溫說:“不管怎麽說,我還是非常感謝您的。庾大人位高權重,日理萬機,若不是你們這些庾大人身邊的得力幹將的努力,我相信這件案子還會耽擱很長時間。”

殷浩說:“你的這話就比較中肯,為了你這件事我這十幾天是忙來忙去的。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還是讓我們找到一些願意說出真相的證人。不過,關鍵是你把江家的三個兒子都殺了,證人也就不必擔心此後遭到打擊報覆。”

桓溫說:“淵源兄,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就是我這個重案要結案的話,如果要稟告朝廷再等候等候朝廷的最終定案,這一來一回至少也得拖上個一年半載吧?怎麽這麽神速就把我放了呢?”

殷浩得意的說:“你還嫌在監獄裏住不夠呀!你還不知道庾大人的權力有多大吧!在這裏庾大人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庾大人。庾大人定了的案子,只需事後在京城辦個備案就完結了。”

桓溫咂舌道:“原來一方諸侯有這麽大的權力,早知道這樣我就直接找庾大人送狀子了。我父親得到庾大人的舉薦起家的,庾大人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殷浩不屑道:“你知道庾大人有多大的排場嗎?你還想找庾大人呢?不是我說你,你就是連庾大人門房的第一關都過不了。不過你小子的膽量真是夠大的,若不是你的案子震動朝野,恐怕你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庾大人的真容!”

桓溫羨慕道:“那你在庾大人身邊辦事豈不是很威風?”殷浩說:“可不是嗎,別看我這官不大,求我辦事的人可真不少!”

桓溫嘆道:“今後如果能夠當官當到庾大人這個份上就可以滿足了!”

殷浩笑道:“你小子可真夠貪的,我原以為你會羨慕我的位置。沒想到才把你死罪免去,你竟然就想坐庾大人的位置,真是對得起‘貪得無厭’這四個字了,你要是總是這麽貪的話,將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

桓溫誕著臉說:“做人嘛,總是要有點理想的嘛,萬一實現了呢?總不成一輩子只當個參軍什麽的嘛!”

殷浩裝著生氣道:“你小子還說上我呢!這蹬鼻子上臉了不是。我告訴你,我既已經是庾大人的親信,以後很快就要蹭蹭蹭的升上去,以後做個太守、刺史什麽的還不是易於反掌呀!那象你呀,不正不經的,一點都不像當官的料。”

桓溫說:“那我們就要比一比啦!要麽這樣,以十年為期,看看我們誰做的官大。”

殷浩說:“比就比,那我們的賭註是什麽?”桓溫說:“我現在身無分文,也不知道將來能夠得到什麽。要賭就賭大的,如果十年之後我做的官比你小,我就退出官場;反之你就要退出官場。賭不賭?”

殷浩說:“賭就賭,我現在這個記室參軍已經是正五品上階了,你恐怕拍馬都難以追上呀。”

桓溫說:“路遙知馬力,說不定我什麽時候就能夠追上你呢。不過,那我殺人犯法的這個案底影不影響我今後當官呀?否則就沒得賭了”

殷浩說:“這個你無需考慮,我朝以孝治天下,只要在整個案子當中緊緊抓住一個‘孝’做文章,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桓溫說:“這我就放心了。為公平起見,我在這裏事先聲明,我們比的是要憑自己的能力獲得的職事官,而不是世襲下來的散官,否則我要是繼承了父親萬寧縣男的爵位就已經是正二品了。”

殷浩說:“對,就是要比憑自己真本事獲得的職事官位,那些散官和憑借裙帶關系獲得的虛銜和虛號就不算了!”

桓溫說:“那就一言為定,我們來個擊掌為誓。”

兩人擊掌過後,殷浩關心地說:“元子,你這一臉胡須的是不是要把它修一下?”

桓溫說:“這部胡須給我帶來好運的,為什麽要修?”

殷浩說:“你這滿臉胡子的長得多兇呀,我初見面的時候一下子都認你不出來。你這個樣子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你呀!”

桓溫說:“女孩子喜不喜歡我的有什麽要緊,我要緊的是得趕快弄個官當當,我蓄上這胡子是不是很有官相?說句實話,我們家現在可窮死了,我最小的弟弟桓沖至今還押在別人家裏呢。”

殷浩說:“去去去,別向我哭窮,要是女孩子不喜歡你,你怎麽能夠當官?”桓溫突然伸手探了一下殷浩的額頭。

殷浩忙伸手撥開道:“你在幹啥呢,我好歹是個朝廷命官,別沒規沒矩的。哎呀,死了死了,我額頭被你這個死囚摸過,多不吉利呀。罪過罪過!”

桓溫說:“對不起,殷大人。我擔心您今天是不是發燒發昏了頭,否則怎麽凈是說些沒有頭腦的話,這探一下我才放心呀!”

殷浩說:“我讓你把胡子剃了是出於一片好心,你剃不剃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後被沒事拿手摸我。要麽就去摸你自己老婆。”

桓溫說:“我不是還沒有老婆嗎?這摸一摸有什麽要緊的嘛,我不是已經逢兇化吉了嗎?我有什麽不吉利的嘛!”

剛說到這裏,突然聽到車夫“籲!”的一聲,牛車就停了下來。

兩人下得車來,只見牛車停靠的道路的兩旁是一排排簡陋的民房。

殷浩問道:“你就住在這簡陋的地方?”

桓溫說:“戰亂之後我們家一直住在符裏鎮。只是後來我為了方便向宣城衙門追討我父親的撫恤金,就臨時和弟弟桓雲寄住在這小巷子裏面。說真的,我們這裏的住處可沒有什麽象樣的東西可以招待您,您要是嫌棄的話就先請回吧,改天我再去拜訪你。你現在是住在宣城衙門的官邸裏面吧,我對哪裏倒是熟悉得很吶。”

殷浩說:“元子,你這是什麽話呀,你當我是什麽人吶,我既然能夠幫你這死囚從監獄走出了,還嫌棄你這破屋呀,可況我都好久沒見過令高堂了,真的要叩拜一下。”

桓溫說:“殷大人既不嫌棄,那我就在前面引路了”。於是,他帶著殷浩七拐八拐後到了一戶普通的住戶門前。桓溫隨手敲了一下門,不一會就有一個眉目機靈的小孩在裏面把門打開,他見到桓溫他們後連忙讓出大門,還往屋裏面大聲喊道:“娘,大哥回來了!”

殷浩知道這個樣子聰明的小孩是桓溫的四弟桓秘,他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後就踏進了大門。殷浩進門一看,只見這前廳除了幾個地鋪外,也沒有什麽家具,不過在墻角處還是擺放著幾摞書的。

桓溫不好意思地對殷浩說:“我的幾個弟弟就睡在這裏。”說完就走進內房裏面。

不一會兒,只見桓溫扶著眼淚涔涔的孔氏走出廳來,殷浩連忙打躬作揖說:“殷浩叩見伯母大人!”

孔氏連忙還禮說:“淵源呀,我這溫兒從小到大都不更事,這不是,都闖出個彌天大禍來了,幸虧有你的幫助,溫兒才得以死裏逃生,否則我這個孩子就算白養了十幾年了。真不知道改如何報答你的恩情呀!”

殷浩道:“侄兒自小受伯父母教導,元子跟我又像兄弟一樣,這報答之類的話就不要提了。何況我只不過做了點舉手之勞的事情,要說報答,庾大人才是元子的大恩人呢!”

孔氏說:“庾大人在哪裏哩,我和元子明天就去拜訪他。”

殷浩道:“庾大人因公務繁忙,早幾天天已經移駕回蕪湖去了。”

孔氏問道:“那你要在宣城呆多久呢?”

殷浩道:“庾大人這一來到宛城,就覺得宣城裏面的蹊蹺事情特別多,他吩咐我要多呆一段日子,把問題理一理再回去向他稟報。

我也不知道最後要呆多久,約莫估計一、兩個月總是要的。”

孔氏對桓溫說:“溫兒,你準備一下,等淵源回蕪湖的時候你要跟著去,無論如何,庾大人的救命之恩我們一定要當面致謝!”桓溫連連稱是。

殷浩皺著眉頭說:“伯母,怎麽你們一家住在這麽一個陿促的地方呢?”

孔氏道:“我們家過去全靠溫兒他爹的俸祿生活,溫他爹去世後我們就不能繼續住在宣城的官邸了。而且我們家僅有的一點餘財都在把他爹遷葬回符裏鎮的家族墳柏之地的時候耗掉大半了。我們一家戰亂後原本也都住在符裏鎮。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溫兒就只好帶著桓雲和桓豁到宛城來找出路,這裏原先只是他們三人居住的,我是溫兒出事後才和秘兒一起搬到這裏來的。”

殷浩說:“這地方的官府也太過分了,好歹也是前任宣城內史的家屬呀,怎麽就這樣無情呢?另外,桓大人的撫恤金至今還沒有發下來嗎?”

孔氏說:“我們打聽到朝廷對死難官員的撫恤政策後,就去宣城衙門追討,可是這衙門也鬧窮,就這麽一直拖著,直到半年前才給了我們三十貫錢,其餘就一直都欠著。這三十貫錢已經被溫兒辦事用去了十多貫了。剩下的在溫兒殺人後用於打點衙門的官差,現在也差不多用光了。”

殷浩動情地說:“伯母您真是太委屈了,我這就馬上回衙門,把他們欠您的撫恤金給要回來!”

孔氏感激得連忙拜謝,一直把殷浩送到停靠在路邊的牛車旁。

殷浩果然不食言,兩天之後又幫助桓家領了三十貫的撫恤金,從這以後桓家才算恢覆了一點生氣。

又過了一個多月,殷浩前來辭行,說要回蕪湖的平西將軍府覆命。桓家上下為此專門為殷浩舉行了一個告別和答謝的宴會。

在殷浩回蕪湖覆命的當天,桓溫親自送到宛城的十裏之外。臨別的時候,殷浩向桓溫透露庾亮正打算為桓溫謀一份起家的職位,要他有空多讀讀書,要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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